作者︱羅斯頓 (環境倫理學教授)
譯者︱陳慈美 (生態關懷者協會秘書長)
基督徒應該都記得,耶穌在他所居住的自然世界裡,看見上帝的臨在。
面對進化自然史上的生物多樣性和多采的萬物,我們忍不住會產生對生命的尊敬,甚至轉為尊崇。達爾文的理論是理解生命所必須的功課,然而,達爾文學說無法對地球歷史中不斷發展出多樣性與增進複雜性,提供充分的解釋。地球是一個供應場所,地球上的物質和能量供應生命所需;然而基因分子上的資訊碼卻與生命不同,他們指揮物質和能量。生命在掙扎奮戰中萌發與重生,並竭力抵擋死亡。這樣的生命是一份禮物,而自然則是恩典。
l.生物多樣性和多采的萬物(Biodiversity and Plenitude of Being)
演化史觀告訴我們,一直有更多、更複雜的物種產生。這是自然史中無可否認的事實,但是新達爾文學派這個強勢典範對於生命起源的問題,究竟能夠提供多少適當的解釋?我們不認為諸如星球繞太陽旋轉或氣體繞木星渦漩這類運動有甚麼演進的空間;寒冷或酷熱的鋒面在地球上交替發生,岩石的週期、造山運動的板塊隆起、沖蝕與再起,這些活動同樣不涉及進展。
生物學卻不是如此。洪積世的氣候與地形變化和前寒武紀一樣劇烈,然而生命的故事卻不斷變遷,從起初完全沒有任何物種的情況下,如今擁有五百萬到一千萬種不同的物種。多樣性不斷上升,複雜性也不斷增高。隨著基因演化,有機體獲得一種新能力,使它在歷史進展中可以得到新的資訊,並且懂得儲存和傳遞這些訊息。這些訊息開始的時候都相當簡單,發展到最後變得相當複雜,並且會隨著環境的改變發生作用。生命的過程是訊息的尋找,生物學所展現的歷史性,超乎物理學或地球物理學的定理。
史密特(John Maynard Smith)說:「新達爾文學派無法讓我們預測複雜度增加的長期趨勢」。這並不是指演化沒有長期趨勢,但是達爾文學派無法作出解釋。我們回顧演化史,會發現生命的多采豐盛,亦即當代所謂的生物多樣性。然而我們可以在聖經中找到更古老的用詞:「水裡要繁殖各種動物;天空要有各種飛鳥」(創世紀1:20)。在漫長的演化過程裡,創造力似乎是最主要的核心事件。
ll.達爾文的自然和充分的因(Darwinian Nature and Sufficient Cause)
如果地球的豐富出自偶然,而不是一個系統性的趨勢;如果我們所遇見的物種,是機會之風隨機撞擊的結果;如果生命對環境變遷的適應,只是基因骰子跳動的結果,那麼我們可能會附和古生物學家古爾德(Gould),認為環繞我們四周的生物多樣性,只是一種「隨機的豐盛」,並同意傑克伯(Franҫois Jacob)的觀點,認為演化史就是百萬個「瞎掰拼湊」的結果。
然而當我們回到達爾文的基本理論,生物學家的確發現每一個有機體都有「適性生存」之棲位(niches)。這表示有機體處在一個相互倚賴的群體,如果我們發現某生物可以適應環境,我們通常會發現該生物在整個系統中有獨特的價值,並且因為該生物的存在而使整個系統變得更加豐盛。當然,也有可能出現看似相反的情況,即某生物本身有價值,可是在追求這些價值時,卻對整個系統有害,或是對人類有害。例如,病菌對本身有益處,我們卻不希望這種益處得到擴展。前者是一種事實,後者則是價值判斷。
當我們收集更多系統性的事實後,就會發現疾病是豐富生物多樣性中的寄生現象,而寄生則是龐大而充滿價值系統中的一條小徑。寄生的概念,是某些生物依附在有有價值的寄主身上,且寄主的生命強度足以承受寄生。寄生是向寄主借用維生所需而本身失落的技巧,這些無價值的寄生生物經常秘密的寄住在某些有價值、自主的生物上,而所有的生物則彼此依賴。生命的冒險,表現在各種現象的交互作用中,當我們歡慶生物多樣性的同時,也不禁疑惑這其中是否有一個系統性的法則?
至此,生物學和神學便自然地並肩而行。古典的設計神學需要修正,強調隨機和血淋淋鬥爭的生物學也同樣需要修正。這些典範都需要更新,我認為更好的生物學範疇,要能在富戲劇化和創造力的自然歷史中,讓價值觀得到實現、成形、分享與保護。重新詮釋生物學,將使我們更接近神學。
lll.地球是供應場所(Earth as Providing Ground)
生命的持續是因為整個系統持續提供它們的所需。供應帶有「眷顧」的觀念和古典神學的信念:上帝提供我們豐盛的生命和應許之地、花園般的地球。沒錯,地球是為我們所「預備」的,而科學家喜歡稱之為資源。這一切是如何發生?又為何會發生?
物理學家發現我們置身於一個非常精巧的宇宙。在無數可能出現的宇宙中,我們這個適合生命的宇宙則是出奇的好運,因為從其中發展出地球成為一個供應場所。這個宇宙一項另人驚訝的性質就是以物質能量包的形式存在:聚集在星雲中的星球提供高溫,以數百萬年的時間,鑄造高原子序的元素。它們產生碳、氧、氮、鐵、矽和其他元素,這些元素比例正好可以在後來成為泥土,泥土再產生生命。但是生命需要有一個地方發生,而這種地方並不容易找到。無論是偶然或必然,地球戲劇性醞釀的生命和心智,除了內部自然力的交織作用,更仰賴整個宇宙的深層結構。
生命在地球上出現。這個形成生命的原始碼被收在基因組中,而不是岩石、雲彩或星球上。史密特(Maynard Smith)寫道:「遺傳是信息傳遞,不是物質或能量。」道金(Richard Dawkins)說:「地球這顆星球最神奇的事實就是資訊爆炸,比星球中的超新星更加耀眼亮麗。」
無論在宇宙的任何角落,當我們把鈉和氯放在一起,只要環境條件適合,所得到的結果都是氯化鈉鹽。同樣的,把氮、碳、氫放在一起,只要環境和溫度適當,加上適當的能量,便會自動產生氨基酸,但卻不會自動產生紅血球分子和狐猴。我們可以從鈉原子和氯原子知道氯化鈉鹽如何組成,卻無法從碳、氫、氮等原子中看出紅血球分子或狐猴是如何產生的。生物基因具備儲存訊息的能力後,這些訊息從一代傳到另一代的過程,不斷的由少變多。生命演化的終極命題不是能量物理,而是訊息歷史,尤其是地球上的自然歷史。大自然的創造力似乎無法用最好的因果關係解釋,最主要的戲碼幾乎沒有任何必要性。我們可提出各種解釋,但是神秘的面紗卻難以移去。
當神學家交談的對象,從物理學家轉向生物學家時,我們發現物理宇宙是生命所必要的,而且對生命而言非常和諧,但是宇宙的物理特性對促成生命的發生是否充分仍然是一個未知數。地球是已知唯一具有生命的星球,然而發生在地球上的故事,卻是宇宙中最複雜的謎。
如果我們以工具性的眼光來看大自然,那麼我們就會傾向於操控這個供應場所。如果我們更深刻地看待演化歷史和自動控制的過程,以及最終產生的生物多樣性,並相信多樣性所具的內在價值,那麼我們可能會傾向於尊敬生命,甚至會轉向尊崇生命。當我們走向供應生命的大地,並且有系統的敬拜這些創造過程,我們就是踏進宗教的領域了。
lV.十架形的創造(Cruciform Creation)
生物在大自然中受到供應,也在大自然中不斷的奮鬥求生。新生命從枯萎的舊生命中發芽,達爾文所描述的生命,不斷在毀滅中求生存,生命也在壯觀的生物多樣性和複雜性中,不斷的出現和再生,這樣茂盛的生命在地球持續了三十五億年。這種生命觀反映出古代的宗教諺語:生命是上帝在我仇敵面前所擺設的宴席,也是死蔭幽谷中的青草地(詩篇23篇)。
聖經也早已呈現出類似的吊詭性。聖經常常高舉造物的美妙:「上主,你的造物何其繁多!你用你的智慧造出萬物;全地充滿了你的創造」(詩104:24)。大自然非常奇妙,雖然不是樂園,卻是一個令人產生敬畏的地方。與這些經文一併出現的是受造物的哀歌,在傳道書作者的眼中,大自然是「虛空的虛空」(傳1:2)。保羅則指出「一切受造之物一同嘆息、勞苦,直到如今」(羅8:22),「因為受造之物服在虛空之下」(羅8:20)。
在化學、物理、天文、地形、氣候等領域並沒有所謂的苦難;在植物學裡,生命頂多受到壓力;只有在動物學中才會產生痛苦。基因不會受苦,攜帶基因的有機體也不會受苦,當有機體出現神經細胞時就會受苦。種子如果沒有發芽不會令人感到困擾,但是看見幼鳥掉落在地上,我們很難避免會產生同情心。每個季節裡,大部分剛出生的幼小生物不是餓死就是被捕、或是被拋棄。生命確實豐盈多產,但也同樣充滿殘酷,我們幾乎可以說生命的邏輯就是悲情。
受苦是一件擾人的事實,但是,受苦也代表從純粹的客觀性中覺醒,成就不可思議的各種主觀感知,包含知覺、能夠感受的經驗、意識、歡愉與意圖。我們可能因苦難感到詫異,但我們也同樣會因能夠承受苦難而感到驚訝。冰冷的宇宙先是有了攪動,接著是單純物理學所表現的數學之美,然後由物質經過加熱提供能量轉換,組合成具有生命的生物,最後才是具受苦能力的生物。這個世界以許多能量因開始,能量轉變成痛苦,接著產生許多關懷和看顧。
知覺不只演化出觀察周遭世界的能力,當有機體可以與所愛結合或被迫分離時所出現的知覺,也就是看顧關懷出現的時刻。大自然的故事重點不只是繼續向前,更是能夠付出關懷,換句話說,價值觀才是重點所在。看顧的演化與受苦的演化密不可分,演化出尊敬生命的能力,先是照顧自己的生命,在適當的時機也能夠照顧其他生命。
生命社群不斷的再生,創造力也一直提昇,過程中所需的營養、能量、技巧,不斷的在食物鏈的金字塔內穿梭。從系統的觀點,生命的資源從一個生命轉換到另一個生命,而這許多生命線的交接,為我們鑄造成一個生態系統。物種有時候會滅絕,然而,通常是轉變成新的物種,返老還童般重新獲得活力。死亡或許是一種悲劇,但絕非無望的悲劇。自然的希臘文字根,就包含出生的意思。只有透過「勞苦」和「陣痛」才會產生創造力,使徒保羅就是用這兩個詞來比喻重生和新生命。
這個世界並非享樂主義者的樂園,而是一個可以讓生命不斷學習,並且要勞苦才可以獲得的戲院。走過苦難時所需要的力量讓我們感受到近乎神聖的境界,生命是十架形的創造,飽含掙扎奮鬥,因此帶有受苦的印記。在一個沒有痛苦的世界,我們找不到其他理論架構,可以幫助我們在走過大自然和歷史這場戲劇時,能夠擁有令我們看重的價值觀。
一個完全與我們敵對的環境,會把我們折磨至死;生命或文化都不可能在這種情況出現。反之,大自然如果完全平和寧靜,則會使我們變得呆滯魯鈍;人類的生命也同樣不會出現。創造力常是透過衝突與和解產生。我們受苦,為要避免再受更多苦,就會以有創意的方式把自己組織起來。從這個角度來看,人類所有的文化都源於大自然的艱困敵對,同時也不斷受到大自然的供應,兩種情況交互存在,一股橫紗一股緯線,織成人類文明這匹布。
人類靈性的獨特性,使得悲劇和救贖成為可能。在文化和人類救贖出現之前,自然歷史已經有了苦路(via dolorosa)。從生命之初,食物鏈金字塔中大部分的生物都是捨棄自己的生命,成為其他生命的贖價。從這個觀點,耶穌在自然秩序中並非例外,乃是最主要的一個示範。於是,生命的奧祕並不只是隱藏在於遺傳分子裡,也不在天擇、適者生存或基因密碼,生命的奧祕實際上是一齣受難劇。我們歌頌地球上豐富的生物多樣性,我們尊敬生命,並且進一步尊崇生命的掙扎奮鬥。
約翰福音以神聖的道(logos)作為整卷書的開場白,萬物透過這個先存的道而被造。這序曲接著說:「光照在這世界,這世界卻不能勝過光」(約1:5)。我認為用這個像詩一般的比喻來形容自然進化史,實在再恰當不過。
V.自然就是恩典(Nature as Grace)
自然既是掙扎奮鬥,自然也是恩典。記得在阿帕契山的樹林裡,有一年春天,我在沼澤低地偶然遇見一朵小花,忍不住發出驚呼:「奇異恩典!」生命屹立在持續摧毀的洪滔之中,就是一項賞賜。因為是賞賜,所以必定有一位賞賜者。
創造力的特色就是以少變多。自然系統確實具有這些特性,有些科學家也認為地球的自然歷史是必然的系統設定。卡爾文(Melvin Calvin)宣稱:「生命的出現不是偶然,乃是各種鹼基和氨基酸所產生的特殊化學變化,在這結構中有一個選擇的本能」。華爾德(George Wald)認為:「宇宙無法不產生生命」,生命演化是自然化學作用所產生的「邏輯結果」。艾勤(Manfred Eigen)總結說:「雖然有許多不確定的路徑,我們認為生命的演化是必然的過程」。
當今最活躍的古生物學家莫里斯(Simon Conway Morris)曾說:「我們無可避免的必須孤獨的在宇宙中成為人類。」他的論點建立在演化的趨同論上,「我們或許獨特,但弔詭的是,使得我們之所以成為獨特的內涵,卻是進化過程裡內在的特質。換句話說,如果人類沒有出現,那麼與人類等同的生命,也遲早會出現」。這讓我們覺得歷史是命定的,但是這個結果只能透過回顧才有辦法知道。儘管今天有些科學家可以推導出宇宙最初三分鐘的基本粒子,可是他們怎麼也無法解釋何以150億年後在地球會產生生命。
在原子和分子組成生物體之前,我們無法預知它們具有組成生命的傾向。即使是已經組成生命的物質,例如一碗熱的氨基酸,我們也無法預測它們將如何自我連結,如何進行自我篩選,又如何以負熵的方式結合成蛋白質,或是組成DNA分子,用以形成多彩的生命,包括恐龍、靈長類、和人類。我們並不確定這些賞賜是如何設定的,是設定在宇宙或是設定在地球,但整個自然歷史就是某種設定。科學家尚未釐清生物的多樣性究竟是大量機會的偶然,或是系統驅動的必然。或是,我們可以出於形而上的驚奇,將自然視為一項恩典。
究竟如何確信自然是恩典呢?也許敬畏的經驗可以讓我們比較接近確信,敬畏這個詞在今天會被認為是一種古老用語。從字面意義來看,敬畏的經歷把我們帶到「深覺自己有限」的地步,並且超越尊敬而進到神秘和宗教的地步。大自然是我們最先遇見的神秘,在我們學習了演化歷史以後,我們會進一步深覺社會的神秘,這個經驗永遠在與大自然對遇之後。在原始森林,或沙漠,或凍原,人類透過時間和永恆的痕跡,被可敬和巨大的力量帶向神祕的經驗。
「黎巴嫩的香柏樹雨水充沛;這些都是耶和華所親自栽種的樹」(詩篇104:16)。森林既是教堂,也是上帝的第一個聖殿。樹木的枝枒鑲嵌於碧空,就像大教堂的尖頂劃過藍天一般。陽光穿過樹葉間隙灑向地面,正如彩繪玻璃輝映著日照的光芒。森林的頂冠挺拔聳立,俯視在其下的芸芸眾生,因此,森林和教堂一樣,邀請我們超越人間的處境,深刻的去經驗寬闊、包容的境界。
基督徒應該都記得,耶穌在他所居住的自然世界裡,看見上帝的臨在。他說,天上的飛鳥不栽種也不收割,天父尚且餵養它們,天父甚至也留意到麻雀跌落在地上這麼細微的事。所羅門王極榮華的時候,他的穿戴也比不上一朵百合花;野地裡的草今天在,明天就丟到火爐裡,上帝還給它這樣裝飾。每一顆種子,每一枝樹根,都隱藏著應許。農夫撒種,種子暗中長大,農夫回來收割。上帝降雨水給義人,也給不義的人。上帝在地球上所設定的自然生態,是上帝恩典最原始的行動。
如果用敬畏一詞對現代人太過古典,或許我們可以折衷改用讚歎來描述神聖的經驗,野地本身就是神奇之地。「大地和深海中的巨獸,火和冰雹,雪和霧,以及所有聽命的暴風雨,大山和小山,果樹和香柏樹,野獸和所有公牛,地上爬行的動物和空中飛鳥,都要讚美上主」(詩篇148:7-10)。「祢以恩典為年歲的冠冕,祢的路徑都滴下脂油。滴在曠野的草場上,小山以歡樂束腰。草場以羊群為衣,谷中也長滿了五穀,這一切都歡呼歌唱。」(詩65:11-13)。「誰為雨水分道,誰為雷電開路,使雨降在無人之地,無人居住的曠野,使荒廢淒涼之地得以豐足,青草得以發生」(約38:25-27)。
當太空人米歇爾(Edgar Mitchell)站在月球上,看到地球升起時,他被狂喜讚歎說:「在月平線那端,巨大而壯觀的景象慢慢升起,就像一個藍白色的珠寶,在這天藍球體的表面覆蓋許多花簇班的白雲,就像一顆神秘的珍珠,從黑暗神秘之海中升起。我沈靜片刻,忽然領悟到,這是地球,我的家」。米歇爾(Mitchell)接著說:「從我們的星球,我看到了上帝」(Kelley1988,圖42-45)。他們是太空人,不是生物學家,他們看到的是家鄉地球,在各種奇妙的機率下形成的活生生的地球,進化歷史就是最不可抹煞的證據。應許之地的異象最早是出現在以色列。現在我們發現這是全球的異象。我們的地球就是應許之地。
Vl.起源和創造(Genesis and Creation)
過去,上帝創造的行動只保留給所創造的固定物種,如今,這個創造必需包括物種的自我創造,一個向上的漫長進化過程。神學家一向所宣稱已完成的造物秩序,其實是一個動態的創造,一個不斷創造的秩序。上帝的創造和匠人的塑造非常不同,既包括從下的創造,祂從微觀創造了能量和選擇生命的物質,這些能量和物質開始往巨觀的方向組合。也是從上的創造,祂從系統和環境,透過本能在過程中的選擇,透過上帝的啟示,誘發出有生命的有機體,透過天擇選擇出最佳適應者。
生物學家發現,不管有沒有創造者,生物創造力是無庸置疑的。無論是物理學或是生物學的發現,都無法使我們對大自然的發展提供充分的詮釋。在所有的創造軌跡中,我們無法找出自然中的自我解釋的證據。有三個特別明顯的地方:(1)在物理學上,曾經有物質能量的開始。(2)在生物學上,曾經有生命的開始,先是化學演化的時期,接著是數百萬年的生命複雜精巧的變化。(3)在神經生物學,曾經有主觀生命的開始,以及感覺經驗的開始。每一次的開始都創造了一些新奇。或許在生命的開始和心智的開始,我們可以找到一些由這些開始組合而成的故事,和這些新奇的事在歷史上是如何發生的。但是,這些都不是「為何是必要」的解釋;我們得到的結論總是超過我們所預設的前提。進化歷史中有機體分子的自我組合,是一種自我實現,同時也是聖靈在水面上運行的一種回應。
賀爾但(J.B.S.Haldane)曾說,上帝一定特別偏愛甲蟲,因為祂創造了這麼多的甲蟲。物種數量繁多只是多樣性的一個指標而已,更完全的說法應該是:上帝一定非常熱愛生命,因為祂造了一個生機盎然的地球。賀爾但(Haldane)又說,生物界的標誌就是「美麗、悲劇與無止境的詭異」。美麗帶領我們走向讚嘆,悲劇則透過不斷的重生得到救贖,無止境的詭異引導我們進入神聖的領域。
生物學帶來許多懷疑,這裡我還要加上有兩項。我懷疑不尊敬生命的人是否可以成為生物學家?我也懷疑我們能否能區隔出尊敬生命和尊崇生命的那一條分界線?這條分界線比我們以為的更加重要。如果地球真的具有神聖性,那麼必定是展現在地球家園上令人震憾的創造特質,這力量的來源必定出於孕育地球的聖靈上帝。
摘譯自“Caring For Nature: From Fact to Value, From Respect to Reverence” , Zygon 39(no.2, June, 2004 ):277-302. Templeton Prize address at the American Academy of Religion, November 23, 2003, Atlanta, Georg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