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Jireh(士林長青畢契,文字工作者)
長青團契提供自由思考的空間,能夠學習如何自主決策、認識土地、反省信仰,是形塑生命的一個重要階段。
長青團契──性格鮮明的團體
基督信仰除了一種「個人式」的救贖、連結外,還具有一種「集體性」,這樣的集體性常常以族群為單位,比方說「以色列人」作為信仰上的一個單位,上帝的應許、恩典或發怒與懲罰,常常不是針對個人,而是以一群受標記的群體為單位施予。「長青團契」作為信仰上的一個單位,具有一種特別的氣味,這樣的氣味不見得對每個人來說都是香的,但是往往人們能夠藉由這種氣味,辨識出這個團體。當然,每個在其中的個人,氣味或多或少有著濃淡的差別;但是正如上主時常將以色列人視為一體,長青團契也通常可以用一種方式去描述。
信仰的集體性除了空間上的劃分外,還有時間上的不同。各個時期的長青人所面對的社會情況不一,為回應處境所引發的行動也各異;有一些傳統會留下,有一些難解議題會一再重複,有一些時代性的活動、想法則會改變。因此,每個長青人所處的時空背景,都是特殊、獨一的,這也使得前後輩的長青人擁有著相似卻又不太一樣的氣味。
因為以上的條件,使得描述長青團契的氣味變成一件困難的事情,這對任何一位在特定時空背景下參與長青團契的長青人來說,想要回顧回顧並描繪它的樣貌,都會得到一種相對正確但不夠全面的敘述;更不用說,若要更微觀的討論,各個大學中的長青團契又醞釀著各自的特色。然而,就算要解釋這種氣味並不簡單,無論怎麼切入都有所限制,然而就算藉由某一種「偏頗」的角度來認識它,都能幫助我們,更進一步欣賞這股氣味的豐富。
長青團契是個性格很鮮明的信仰團體,它對信仰的教導不是給予一套標準答案,而是鼓勵身處其中的長青人,透過勤讀聖經、互相討論、參與社會等多元的方式,自主摸索、形塑對信仰的體會。這也表現在「輔導」的角色上,長青團契的輔導除了作為長青人學校與生活的陪伴者,在信仰上與其說是作為解答的對象,不如說是一同思索的夥伴來得貼切。輔導們對各個問題並非沒有答案,但是卻不常省略讓學生們自由討論、沈思的過程,即便最後得出的結論不同於自己,在一定的範圍內,也不見得會反對這些結論。結論時常是流動性的,對事物的看法不會在一次結論後就定型,反而是透過這個主動發掘的過程,使自己擁有更廣泛的涉獵,並能隨時透過資訊的更新與補充,修正結論。
長青特色:開放的信仰態度
因此,長青團契的神學思想是比較開放的,在其中容許比較大的彈性;雖然這個特色讓長青人倍感驕傲,但也由於這樣,對於信仰態度比較傳統的人來說,長青人對信仰的進步與開放性,反倒成了危險的稗子。這些人不忘以狹隘的聖靈觀,攻擊長青團契「不屬靈」,過份參與社會改造而忽略靈性發展。這些人卻沒想過,在自由討論的環境中,可以避免反智的信仰狂熱,不跟從無謂的信仰潮流;在更豐富的聖靈觀下,對「屬靈」的詮釋不只在個人靈性上的造就,也需進一步體會聖靈對社會、世界的關照。
要理解長青團契追求信仰的態度,10年前有個典型的例子,2000年北區大專長青聯合團契(PTL)新學年開始的迎新生活營,以認識同性戀作為主題,邀請時任同光同志長老教會傳道師,現已封牧的曾恕敏牧師,以及走出埃及協會秘書長厲真妮傳道師,分別以一個上午與一個下午的時間,從各自對信仰的理解與領受,來與參與的長青人分享,同性戀是怎麼一回事、從聖經來看,基督徒究竟應該以什麼樣的態度面對同志親友、看待同性戀議題。
有別於長輩、輔導直接從某一個立場、角度切入,填鴨式地灌輸青年所謂「正確的」信仰;該次生活營充分表現出長青團契透過多元觀點呈現,邀請長青人自己直接面對爭議議題,尋求一個能說服自己的信仰態度。這就好像在教育中,是先給予標準答案,還是帶著孩子慢慢摸索這個世界;長青團契選擇的方式,不是一種能夠「快速」培育信徒的過程,卻是一種直入人心,讓深處其中的長青人,能夠藉由疑惑、衝突的過程,體會人的有限,觸摸到上主。
擁有不同年代的共同語言
長青團契的集體性,除了在空間上與他人不同,在時間上擁有獨特性以外,還有另一種超越時空的性格,可以將之類比為《使徒信經》中,我們所告白的「聖徒相通」。長青人儘管在不同的時空中呈現的樣子不盡相同,但是在描述到大專團契的生活時,總是有相同的語言,並在出社會後,能夠互相提攜、信任與連結。
行文至此,我想到許多畢業後的學長姊,在工作之餘回頭擔任團契的義工輔導,陪伴後輩成長;也曾聽前輩在職場上期待著,空出來的職缺若是能有長青人來應徵、當同事,想必能夠在職場上成為好夥伴。到了自己成了新一代長青人的學長之後,我才深深體會,就是一種「臭氣相投」,讓我很願意為這塊招牌的延續盡一點力量。
在今年9月剛開學不久,接獲一個邀請,請我以過來人的學長身分,向大學生說幾句話。其實不過是在電腦前寫下兩句話,由對方整合許多學長姊的期待,但對我來說,仍是件不容易的事。一方面我多麼希望能夠將自己在團契中所得到的信仰造就、同儕關係與個人感動,毫無保留的分享給那一雙雙充滿夢想與期待的清澈雙眸,告訴他們投入長青團契將是一生最無悔的選擇之一;另一方面,我卻也了解,我如果太過聒噪,只會顯得自己上了年紀,而這一代的年輕人有著不同於以往,需要他們自己去面對的未來,學長姊的經驗與建議,不見得完全適用。幾經思考,我寫下了以下的話,正好可以作為本文的結尾。
「還是學生時,我常羨慕畢業的學長姊,他們訴說著青年如何改變教會的歷史、有些人參與過學運致力社會進步、有些人如今在社會的檯面上從事著影響人的工作。我時常問,我能做什麼,我應該做什麼?
每個世代都一樣,好像前面會有一些榜樣,但是時空環境不同,我們也未必想要、能夠循著這些榜樣的道路前進。問題不在於是否能像前人一樣出色,而是如何找到這個時代該關心的事。
長青團契提供自由思考的空間,能夠學習如何自主決策、認識土地、反省信仰,是形塑生命的一個重要階段。年輕人要胸懷大志,成功與否在其次,努力的過程也是收穫,不論在當下、未來,都值得珍惜。
團契生活不總是嚴肅,在其中也能是青春燦爛的交友俱樂部,在相同的信仰中,尋得未來一生扶持的夥伴,雖然有時也會有衝突、誤解,與其他人與人相處中難以避免的摩擦,但是歷經這一切所提煉、昇華的情感,將成為每個曾參與其中的長青人,最珍視的寶貝。」
原文來自:第127期(2011/12)青年運動(20-22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