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圖|李季璇/士林基督長老教會青年,現職社工師
在加護病房的第一個晚上,我躺在床上回想這幾年做過很多危險的事,例如:在遊樂場玩雲宵飛車與自由落體、在三更半夜跑馬拉松、又從高山搭滑翔翼飛下來、好幾年沒有定期回診檢查心臟……。
能活著是恩典
我是一名社工師,用生命陪伴生命是我每天的工作,這是我的專業,也是我的熱情,能夠在這個位子回應上帝的愛,是多麼幸福又感恩的一件事。因為我知道我之所以在這,全因上帝的恩典。
被預告要開心
2019年12月20日早上,我因感冒咳嗽咳到幾乎快喘不過氣,喉嚨像是被塞住一樣不能順暢呼吸,爾後伴隨著心臟刺痛,當下隨即決定掛急診。在一連串的檢查後,醫師告訴我:「你的心臟主動脈已經擴張到七公分,情況非常危險,你接下來會面臨一個大手術……。」
醫師形容這樣的狀況,就像是我的身體裡裝了不定時炸彈一樣,隨時有裂開、形成主動脈剝離危及生命的可能性。因此,很快的,我就被送進加護病房觀察,等待開刀。
我依稀記得,在幼稚園時期,我已開過一次心臟手術,當時隔壁床躺的是一位大哥哥,有一次他床邊的儀器突然發出警報聲響,現場的醫師及護理師一陣急救跟電擊後,他的家人最後還是哭著把這位大哥哥用草席包裏後抱出去,那時候我就知道:「手術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小學四年級時,我的親哥哥因為心臟衰竭而過世,那時候我就知道:「心臟病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所以,這次當醫師在跟我說明心臟問題時,我的眼淚就不由自主地往下掉。在當下,我真的是怕——死了。
然而,當我進入加護病房後,教會牧者、長輩、朋友輪流進來關心及為我禱告,我尤其佩服我的家人是那麼鎮定,一來沒有顯露哀傷啼哭,二來沒有埋怨怪罪,這一切都讓慌亂害怕的我安定不少。在加護病房的第一個晚上,我躺在床上回想這幾年做過很多危險的事,例如:在遊樂場玩雲宵飛車與自由落體,在三更半夜跑馬拉松,又從高山搭滑翔翼飛下來,好幾年沒有定期回診檢查心臟……。這些事情再再都讓我陷入危險卻不自知,好在上帝一路保守我沒出事,更在這樣安全且被保護的情況下,發現身體的異狀。「上帝以前保護我,如今也必定保護我」,這樣想著想著,我就安心入睡了。
手術前院方替我安排許多檢查跟治療,然而檢查結果比原本以為的還要嚴重,加上我的身體狀態也不是很理想,與醫師開會時,醫師說:「這將是三大心臟手術合併一起開,且是你的第二次心臟手術,危險程度更高。這是極大的手術,有極高的風險。」聽到這些毫不委婉掩飾的評估,我原本累積起來的平安、信心、勇氣,在那瞬間全部瓦解。面對即將來臨的手術,我甚至有一種上手術台就是準備要赴死的感覺。我逃不掉,也沒力氣戰鬥,在那時候,我已經在心裡放棄了。
從預備到進入手術
然而,有一句話說:「人的盡頭,是上帝的起頭。」此時用在我身上再適合不過了!後來因為一些因素,我的手術被延期兩次,整整七天。在這七天裡,我感受到上帝在我的心裡動工,祂透過每一位朋友的鼓勵,讓我知道我是被在乎的;透過家人的陪伴,讓我知道我是被愛的;透過清晨唱詩歌的敬拜,讓我知道我是那不被遺棄的第一百隻羊;透過深夜禱告傾訴時,讓我知道當我呼求祂時,祂就會從高處抓住我,使我不致再墜落。在這七日裡的每一天,上帝用不同的方式讓我感受到,那份對我不改變的愛。因著這份愛,移除我心中所有已瓦解的碎石,並且重新建築我的心,使我剛強,引領我倚靠祂,安心地等待這段「開心之旅」。
開刀當天,我完成手術前的準備後,躺在病床上由家人、教會牧長及醫院工作人員從病房推到手術室外,大家一起禱告後,再由護理師推到手術室內。躺在床上任由他人推來推去,這讓我想起了「信任倒」的體驗教育遊戲,那種當我倒下去時,就有人穩穩地接住我的感覺真的很好。從第一天被發病危通知時的慌張,我被接住了;各項檢查結果出爐後,身心靈狀態一直調整不過來的無助,我被接住了;開刀前那種赴死的意念,揮之不去的絕望,我被接住了。18個小時的手術時間,手術室內有醫護團隊跟時間賽跑搶回我的生命,手術室外有禱告大軍用禱告托住我。別人看到的好像是我的勇敢,然而,我很清楚如果沒有這一雙雙托住我的手,我很難辦到。謝謝每一雙曾經接住我的手。
結語
如今,我已順利重返職場,每天朝著自我實現在努力。而我人生的「開心之旅」依然持續進行,上帝成就的美好依然持續發生。現在的我好得不得了,感謝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