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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瓜群眾看鄉民的世界——Here I Stand

2022年10月8日

文、圖|王博賢/台灣基督長老教會台北大專學生中心傳道師

對於社群媒體的使用,可以是在自家門口張貼海報、宣揚自己的理念(如T大),或是走到廟口跟他人一起高談闊論(如L大),不都OK嗎?

長青精神?

我在寫一份報告時,不時在思考「長青精神」是什麼?

當這個問題出現的時候,我就會想到台師長青團契的一張歷史照片——朱約信在七零年代一屁股坐在偉大的國父孫中山先生的頭上,擺出一臉不屑的神情,這個動作、這張照片代表著千言萬語。出現在當時的時空背景下,又以照片的方式流傳,應該是某種「社群媒體」的發文吧?只是那個載體不是FB、IG或是Twitter,而是台師內部的相簿。

這是我的立場!」這句佳句應該常常在講道中被牧師們引用,馬丁路德在1521年Worms答辯時,說出:「Here I Stand!」無視教廷以教規教制逼迫他,他堅決聲明:「我會因著信仰而堅守我的信念,不會妥協。

轉PO救台灣的T大 

T大是一位長老教會的傳道人,他有一句名言叫做「轉PO救台灣」,他的FB版上是各種話題的貼文,從社會議題到自然環境,從台灣獨立到美國選舉,當然也少不了他愛的台灣棒球。

這位大叔的轉PO內容,可說是應驗對電視節目名嘴的嘲諷——「從內子宮到外太空」;但大叔說,他會轉PO他認為有價值的資訊、有意思的事情。他也很老實的說,他曾經被人指正轉PO了假訊息,而趕快下架。他謙稱自己不是一位很有媒體識讀能力的人,因此現在會更注意,所轉PO的資訊是否來自各大媒體?或知名的作者?至少有一定程度的保障。

在異溫層發表所見的L大 

L大是一位在我的同溫層中的網路紅人——一位讀社會學,但也對教會、信仰與台灣社會現況,提出許多奇妙的觀察,文字犀利的奇妙研究生大大。

他自稱,自己同時是某報紙與其網路新聞的忠實讀者,而此報雖為民營媒體,其社論在解嚴之前直言批判中國國民黨的情況較少,因此常被認為是較偏向中國國民黨的報業。該報內容紮實、調性溫和、平易近人、不走偏鋒、較少腥羶色特色,使L選擇閱讀它;同時,他也想看看異溫層中的故事。

L大除了看,還會去異溫層留言、甚至出現「筆戰」。有時我們被演算法帶去他的筆戰戰場時,不禁讚嘆:「L大真的是心臟超好!怎麼沒被對方氣死?」L大說:「我會故意跑去某些地方潛水,也留下一些在各種議題上、光譜另一端的臉友。臉書是混雜的場域,同溫層不算薄,但其實蠻多同溫層也沒那麼同溫。不過我為了與演算法的限制對抗,我會特別做這些事。

異中有同的兩位鄉民 

T大看來是一位轉PO狂人,與L大這名社會觀察實踐家看似大相逕庭,但其實有某一種相同。T大覺得FB就是自己的個人版面,我可以轉發我覺得有價值的事物,推廣自己所關心的價值,試圖用轉PO救台灣,有人按讚也不錯,沒有按讚自己也開心!那是我的空間,我的自由,我不當戰狼出征別人,當個願者上鈎的姜太公,你們來看就來看!

L大是光譜的另一邊,他相信一個媒體平台就是一處公開討論的空間,身為該報忠實的粉絲,其他人可以發表他們的看法,我為什麼不行?他甚至在該報某平台上,因理性跟人討論,卻被當作找碴而被噤聲。但他始終相信所有人都有對話的可能,即便這種想像太過美好,會因別人不分青紅皂白對他貼標籤而幻滅,但他總不放棄對話的機會。

這兩位網路社群參與者,讓我想起普倫斯基(Marc Prensky)在2001年提出的觀察(註1)。他以1980年為分界,把生來就處在電腦環境的人們稱為「數位原住民」(Digital native),如同L大;而把長大後才接觸數位產品的人,如同T大,稱為「數位移民」(Digital immigrant)(註2)。這兩位鄉民在使用社交平台與他人互動時,不知道有無受到世代差異影響?當然,這只是筆者的猜測。然而,Prensky在2015年放棄了他的數位原住民/移民的比喻,轉而使用「數位智慧」(Digital wisdom)一詞(註3)——每位在數位時代的人都是一名訪客,縱使不是數位居民,我們也在這名訪客——居民連續光譜中,在社群、網絡的使用中,找到自己的位子,可以如沉浸式般的重度使用,也可以用Line傳張照片就好。對於社群媒體的使用,可以是在自家門口張貼海報、宣揚自己的理念(如T大),或是走到廟口跟他人一起高談闊論(如L大),不都OK嗎?

的確是。T大跟L大都有同樣的想法,那是他們的自由。T大認為,我覺得很少人會來看我的轉PO,但我還是要轉,這是我的反省——一位公民對於社會中發生的事情,所表達的公民立場;也是一名公民個人所服膺的觀點。這是我的園地/家門口,我有我發表的自由。而L大的觀點——我是一名忠實讀者,在公開的平台,也有討論的自由!

Here I Stand! 

「自由接受」、「獨立思考」、「自由發表」,是我跟這兩位鄉民聊完他們的社交網路行動後,所下的關鍵字。這幾個關鍵字也讓我想起長青人的精神。若以神研班來看——自由的讀經有著多元的註釋書可以參考;不同的工作坊、不同的講師,可以幫助每個人獨立地形成自己的想法;在小組中能自由的與他人分享,是小組輔導建立起一個「安全的空間」,讓思考與對話不停發酵。這就是公民社會應有的本質,不是嗎?

馬丁路德於1517年在Wittenberg大學教堂門上,釘上出名的《95條論綱》,轟動整個教會。他以他讀經的理解、神學的整理進行思考,最後陸續展開大大小小的辯論。最後以一句「Here I Stand!」震動教廷,路德正式被通緝,而回到德國。朱約信一屁股坐在國父孫中山先生的頭上,以他的自由行動,表達他的立場,特別是在長青團契中,有機會自由地接觸到課本外的歷史時,他以他的屁股說出「Here I Stand(Sit?)!」這就是長青精神!

附註: 

1. Prensky, M. (2005). Listento the natives. Educational Leadership, 63(4), 8-13.

2. Prensky, Marc. Digital Natives, Digital Immigrants. On the Horizon. 2001-10, 9 (5): 1–6

3. Prensky, Marc. "From Digital Native to Digital Wisdom" (PDF). marcprensky. com. Marc Prensky. Retrieved 4 April 2015.